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如果你也记得我 > 第316章 一周年

  他身上那套衣服还是那天他出门的时候她给他搭配的,甚至,是她帮他穿上的外套,可照片里,外套的肩部,靠着另一个女人,他的手也扶着这个女人的肩膀,他手腕上那条手绳,是她亲手编的,穿了定制的转运珠,是她送他的礼物。

  其实流言已经传了好长时间了,她早有所耳闻,比娱记知道得更早。

  但她也只是坐了一会儿,便开始卸妆。

  沾着卸妆水的面片拭去脸上各种颜色,露出她素面芙蓉般的脸庞。

  她想起有天晚上他给她卸妆。

  是中秋吧?

  她还记得那晚,月华于窗棂水银般流动了一晚上,只因他说不能辜负这月色……

  那一夜的月光,终究凝成了霜。

  她起身进了浴室,半小时后,她穿着睡衣,手指梳理着已经吹干的头发出来,关了灯,上床睡了。

  刚躺下没多久,门外传来动静,她睁开眼,比谁都清楚是谁回来了。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有些现象真是奇怪,连某个人的脚步声都会辩出与众不同。

  她重新合上眼睛。

  果然是他,门开了。

  他没有开灯,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也不去洗澡,抹黑就挤上了床。

  “睡着了?”他将她搂进怀里。

  他身上带着一种属于外面的气味,她对气味很敏感,黑暗中皱了皱眉。

  他使力将她翻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左手去抚弄她散乱的长发,触手丝滑,“刚洗过头?”

  他似乎想要凑过去亲她,被她躲开了。

  她推他的手腕,“去洗澡。”

  他笑了下,“臭吗?”

  不臭,只是她不喜欢。

  他索性按着她的头往他胸口压,“偏要臭你!”

  她便用力掰开他手,胡闹间她摸到他左手手腕,空空的,那根手绳已经不见了。

  她送他手绳的时候,他很惊喜,原本左手戴表的他把手表换到了右腕,左腕戴上她的手绳。

  她看着都觉得别扭,问他为什么不把手绳戴右手,他那会儿说,因为右手经常做事,怕手绳磨损了。

  她当时心里还震了一下,怕手绳磨损就不怕手表磨损吗?手绳才几个钱?他的手表七位数买的……

  后来,他便一直戴着那根手绳,洗漱的时候取下,洗好又戴上。

  忽然间,觉得一切都没了意思,她便随他闹腾,也不再挣扎了。

  他也就不闹了,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去洗澡,等我。”起身时又还捏了把她的脸,叹息,“你说,我都这么努力了,我们怎么还没有孩子?”

  黑暗中,她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第一次,想擦去脸上他留下的印记。

  孩子?

  她将手平放在腹部,得庆幸没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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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粟家的新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是热点,下去了又上来,时不时便出现在热搜,而且每况愈下,似乎已经到了难以维持的地步。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三个月,转眼春天都要过去,忙忙碌碌中,人们已换上了夏衣。

  涂恒沙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离开银灿的,不知不觉,一年过去。

  她收到一份来自千万里之外的礼物——一个手工娃娃,是个黑头发的中国女孩,穿着牛仔裤和白T,刘海乱糟糟的,还背着个摄像机,是她在南县与他重逢时的样子。

  随礼物而来的是一张卡片,上写:一年前从天而降的天使女孩,一周年快乐。

  他的手写字,遒劲漂亮。

  这个礼物来得早了些,其实还没到他们在南县相遇那日,还差好几天,但这么大老远的国际件,寄的还是这么个娃娃,能完好无损地没断胳膊折腿到她手上已是不易,哪里还能算准时间?

  不过,哪里是一周年呢?他们明明已经认识二十一年了……

  这话她没说给他听,反而把粟家的消息截给了他,他在国外,其实应该知道的吧?

  他当然知道,发消息要她不用操心。

  大厦将倾,盛极而衰,既然避免不了,那就平常心对待。

  但他也知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粟家这么多人里,真正能平常心的只有他和粟融宇。

  粟融宇去非洲前还和他有过一次深聊,粟融宇从小平顺,家中宠儿,养成个傻白甜的性子,好处却是一片赤诚,财富地位在他眼中还真成了过眼烟云。

  然而其他人,多少意难平。

  粟振和尚清梅一生心血付诸东流,怎么能平?

  粟融星奢华虚荣,粟家的财富和地位向来是她骄傲的资本,她怎么能平?

  至于粟融珵,倒并非执着于虚名的人,但他是粟家长子,一肩挑了这重担,又怎么能平?

  涂恒沙也觉得自己把这些事截给他毫无意义,便应了他,不再提。

  到了一周年那个正日子,涂恒沙接到了他的电话。

  彼时正是黄昏,她还在报社,电话那头的他说,“一年前的这个时刻,六点十分,有个傻丫头看见我尖叫一声,跌了个四脚朝天,还将一只鞋甩到我脸上,砸我一脸泥,这样的见面,我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赫然,看了下时间,六点十一,他还真是掐着时间打过来的啊……

  六点十分,她都没去记这个时间……

  再说了,她这儿的六点十分,他那边又不是!

  他描述的那个画面也够一言难尽的,她扶额,“你记着这些干什么?”

  “我记着的事可多了……”他走在人群里,“我今天打算去超市买菜,然后回去做一顿大餐,庆祝这个日子。”

  “你会做菜?”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会又煮一锅“蛔虫”吧?

  “出来后学的!可惜你不在身边,沙子,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庆祝三周年四周年五周年以及以后许多个周年好不好……”他说着话,却发现人群突然一阵骚乱,混乱的人群急速散开,一个小女孩被一落在路中间,哇哇大哭,他飞速冲了过去。

  涂恒沙微张了嘴,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好不好”的答案,便听见手机里传来一阵一阵的轰响以及枪声。

  随后,手机便没了声音。

  “粟老师!粟老师!”她对着手机大喊,再没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