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衣手遮天 > 29、仙尊们的赌局

  “一遁天涯?”白路远清晰地读取到信息中的首行大字,顿时明白了金童子的意图。

  从脑海中展开的信息来看,这显然是一部逃命之术。看来,是个人都瞧得出来他是废人一个,所以人家才会赐他一部逃命之术。

  白路远一阵无语。不过,这遁术是特么畏琐了一点,胜在实用,对他来说倒是求之不得。

  一遁天涯的信息刚刚收下,赤脚仙尊也靠近前来抬起那脏兮兮的粗腿。

  白路远简直晕倒。好在赤脚仙尊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脚丫太过丑陋了一点,关键是,还透着阵阵难闻的脚臭气,于是收回了粗腿,改而用手掌拍了拍白路远的头顶。

  “赤乾元体”的信息紧跟着涌入白路远脑海。白路远再次念出声来,并且无奈地发现,这就是一部教他如何挨揍的修术。

  “谢两位仙尊!”一旁的白楠如何不懂,又一次折腰称谢。白楠几十年的尊严算是被今天一天用尽了。不过也不算什么,毕竟对方是如此滔天大能,就好比一群蚂蚁对着恩泽者卑躬,绝不有损于蚂蚁的尊严。

  金童子与赤脚仙尊却不加理会,扔下低首称谢的父子二人,转身而去。

  被鄙视的无尘仙道也跟在二位大能后边,凌空远去。

  “赤脚怪,尿床童子,你们二位说说看,那两个小家伙当真永无相见之期了么?”无尘唧歪道。

  “天道如此,谁又能违?”赤脚仙尊接腔。

  “谁说天道又绝对不可违呢?”无尘仙道不依不饶。

  “死老道你想说什么?”金童子无名火起,“要你施舍点破烂玩意你都舍不得,现在倒悲天悯人了!太岁位踞诛魔榜首,大凶之极,你会不明白?那两个小娃要想重逢却又不引发太岁之灾,根本没有任何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天道天道,乃天下之道,只用来拘束这天下之众。除非他们不再受这天下管束,也就是,他们中至少一个成为惊天大能,境界甚至超过你我,说不定真能打破世间之道,连太岁联体的天道规律都能篡改、消除……只是,那样翻手为天、覆手为地的境界,诸位仙尊们多少万年来都无法触及,他,你觉得可能么?”金童子撇嘴。

  “我觉得可能。我看,那小子并非常人……”无尘老道认真道。

  “废话,常人能十几年修不出个阡陌修?”金童子、赤脚仙尊嗤之以鼻。

  “他是个废物没错,可我总觉得有些看不透的地方。之前我本要杀他,迤逦仙尊却不舍得,还赐以「逦明苍生念」,我这才仔细洞察小废物,发现这小子有些东西连我和逦迤仙尊也未必能够看穿。逦迤仙尊出手助他,一定有她的道理……”无尘仙道已经有点钻牛角尖了。

  “……道人,你想多了。”金童子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那小子是有点特别,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不就是能够反用「锻衣诀」破坏战衣吗?这种小儿科式的奇葩我们见过不知几千几万,有谁成为大能的?老道人你既然异想天开,不如来打个赌如何?刚好也解解闷。”赤脚仙尊最喜斗胜打赌,一时起了玩心。

  “无量寿佛……赌就赌呗!”无尘仙道略一盘算,“我赌白路远小子潜力无量,就算没有你俩那破烂护身,许多年后,也能活着跟云丫头再见面。或许,太岁联体这种连我们都棘手的难题,他都能轻松化解。怎么样,若我赌错了,府中封藏的十万年陈酿送你们一人一缸!”

  “铁公鸡都拔毛了,就这么定!”金童子爽快道,“若我们输了,赤脚仙尊家的玉池任你泡上半年,泡完了出来,我拿我娘的铁扇伺候你,给你扇扇子!”

  ……

  几位大能仙尊的无聊对话,白路远父子当然完全不知。

  白楠带着白路远下山后,却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将他带到白族陵园那空无一人的石塔内。然后,白楠自己去了家中,紧急召集族人,向所有人说明了白路远受伤退化至少年的情况,当然,并未提及仙尊赐予秘术之事。

  重点是,白楠颁下严令,所有人均不得在白路远面前提及其十二岁之后的事情。

  就算如此,白楠与金璇明白这决非长久之计,商量之后,决定给儿子寻找一个新的环境。

  只是,整个苦岭界内,各大部族虎视眈眈、人心叵测,不少长老更对白路远怀恨在心,要是随便找个地方,只怕对白路远极为不利;苦岭界外,白楠又出去得少,结交更是不多,一时难寻落脚之处。

  ……

  晨曦清亮,透过窗户,照在床榻上的十二岁少年肩头。

  几个月过去了。对白路远来说,这几个月完全是深居简出,就连族内与父亲走得最近的几位长老,都很少与白路远见上一面。

  然而,这些时日白路远却绝未闲着。就好比刚刚这一整夜,别人都是卧床沉入梦乡,白路远却有大半时间,都是盘膝坐在床头。

  上次从桑场归来后,白路远时常会怕冷。这种冷不是从外部袭来的那种,而是从他自己的身体深处散发开来。

  就仿佛,他的身体中藏匿着一个冰窖。

  他打着寒战,牙齿嗑得直响,一次次探问父母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得到的答案却语焉不详,不外乎是那次的妖兽袭人,给他造成了一些内伤,调养调养就能恢复。

  所谓调养的方法,便是静静盘坐,“逦明苍生念”如同一道远山的钟声,在他头脑中轰响一下,一些音节清晰,却又意义含混的朗诵声便在头脑中自动展开。

  那些音节,似乎极其熟悉,又似乎极其陌生。一声一声,如同某种最常见、又最神秘的虫子在暗自鸣唱。

  看似简单的虫鸣之音,却给白路远带来了一份高远、清越,仍至淡淡的喜悦之情。

  ——因为,每当鸣音响起,那泛滥于四肢百骸的恼人寒意便渐渐冲淡,继而消退下去。

  整个人不难受了,能不满心喜悦么?简直是世间妙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