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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你好自为之

  康达物流公司的工作人员都认识董胜开,其实峡州市的男女老幼几乎都认识那个像铁塔似的警长。看上去凶神恶煞的,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可是只要不是犯罪嫌疑人,大家就会发现其实他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人。就和赵传的那首《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说的一样: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外表冷漠,内心狂热,那就是我。我很丑,可是我有音乐和啤酒,一点卑微,一点懦弱,可是从不退缩……

  警长以前到黑子开的那家康达物流公司来过两回。一次是陪着他的师妹廖璐来给京城的王美珠寄快件,开着警车,穿着警服,把所有在场的客户吓得不轻。不过警长没什么恶意,他不过就是他小师妹的大保镖而已。警长叼着一支烟皱着眉头看着小公主填好投递单,把一件轻飘飘、亮晶晶的衣服递给了黑子转身就要走,却被董胜开一把就**了:你还没给钱呢?

  师哥,放手!小公主理直气壮地回答:黑子哥和红叶姐说不要我的钱。

  你是个警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就算没学过,商品经济的按劳付酬也应该知道吧?董胜开就站在了黑子和红叶面前掏出了自己的钱包:多少钱?

  小公主已经说过了,我们不收钱。红叶说的很清楚:这不仅对她一个人是这样,对二十四号楼的女孩子都是这样,有人替她们付钱。

  别人我管不着。警长不听红叶的解释,把那种咄咄逼人的目光投到黑子脸上:我只管她一个!

  警长,红叶说的是……真的。黑子有些着急,一着急就有些结巴,一结巴就会冒汗:如果……如果你硬要给钱,我们不……不寄行吗?

  董胜开沉默了几秒钟,脸上有了一点笑,就给了黑子一支烟:妈的,黑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老实人,那就依你的。

  第二次董胜开是穿着一套笔*的西服过来的,那是陪着路茉莉和廖璐逛市场买东西转到黑子这里来的。路茉莉是一身的纯白,廖璐是淡淡的鹅黄,都是很雅致、很休闲的颜色,只有董胜开穿得十分正规,正在洗衣服的红叶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用手捂着嘴笑了起来,漂亮的脸上就多了些洗衣粉的泡沫。

  笑什么笑?是不是感到有些古怪?警长一点也不生气,还呵呵地傻笑: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笑话我就好了,我就不用做她们两位的保镖了。

  红叶,你洗的这是男人的衣服。路茉莉的眼睛很尖,一下子就认出盆里的那几件衣服的类型,就有了些惊讶:这是黑子的?

  不是他的还有谁的?红叶回答的那么坦率,可是漂亮的脸上还是有了一些红晕:天生就是下力的,汗流得多,用手搓洗得干净一些。

  路姐、师妹,你们听听。董胜开就有了些感慨:这才叫洗衣服。往洗衣机里面一扔,那叫偷懒!我自己也会的,全心全意小天鹅!

  那就请师哥给我们付劳务费。小公主狮子大张口:用手搓,每一件衣服怎么也得十七八块,你付得起吗?

  就是。那个在工作的时候总是很严肃的路茉莉也在随声应和:从洗涤到晾晒,还要熨烫平整,每一道工序都不能马虎,都是计时工资呢。

  董胜开根本不是她们两个人的对手,至少是说不过她们。

  国庆节的午后,康达物流公司突然被一群开着警车飞驶而来的警察所包围,而且围得水泄不通,里面所有的员工可客户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见舒云翔和汪雯雯一起出现才稍稍放了一点心。警花美人的眼睛飞快的扫视了一遍:怎么没见你们老板?红叶怎么也不在?

  有人在解释康达物流国庆节不休息,黑子开车出去办事去了,黑子给红叶放了三天假所以没有来的时候,就看见董胜开和路茉莉陪着黄大军走了进来。才几个小时不见,康达物流公司的那些人几乎认不出黄大军来了:那个一脸和气、办事沉稳、十分镇定、也有些沉着的黄大军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头发蓬乱、脸色苍白、两眼通红、脸上和脖子上都有些伤痕,嘴唇**着,手也**着,连路也走得很艰难的一个病人。

  路指**一只手帮他牵着了他的那个年幼的儿子,黄大军这才从衣袋里掏出了那张发货单,董胜开接过来看了一眼,看了看手表,把发货单递给了康达物流公司的人:这件货还在你们手里吗?

  还在。那个人只看了一眼就很快的回答:因为车辆故障,这辆车原定的发车时间退后了一个小时,刚才司机已经通知我们了。

  谢天谢地,那就没必要麻烦那个司机了。警长指了一下舒云翔:大帅哥,陪着雯雯去看看是不是那个减压阀!

  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康达物流公司的人就从那间堆得满满的托运间的货架上找到了那个沉重的麻袋,小心翼翼地搬出来,等得到黄大军的认可以后,他们就利落的用尖嘴钳打开了那个铅封,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条油腻腻的麻袋,可以看见有两个涂满了黄油的金属构件静静的躺在里面。

  好好看看。董胜开在问着黄大军:是这个吗?

  我不清楚。黄大军在补充着:可是俞老幺今天上午交给我的就是这个,我的朋友要的也是这个规格。

  雯雯。董胜开的问题一模一样:是这个吗?

  应该是。汪雯雯蹲下来用手指擦去了金属上的那层薄薄的油污,露出了紫铜色的光泽,认真的检查了一下上面的一行长长的英文字母,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我敢肯定,被那个家伙从化工总厂偷走的减压阀就是这一对,化工总厂的人告诉过我减压阀的形状和编码,也是完全*合。

  董胜开一**坐在一把椅子上,大口大口的*着气。

  所有的警察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看着那两个似乎普普通通、却使得无数的人牵肠挂肚的减压阀,康达物流公司顿时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就和小沈阳唱的那样: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你是我这一辈子最美的玫瑰,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谢谢你这一辈子能把我坐陪,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带上我们的誓言远走高飞,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今夜让我们举起杯干杯……

  董局,怎么了?路茉莉有些惊慌:你没事吧?

  妈的,不会说话,你才有事呢!我这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董胜开就在大叫大嚷:康达物流的,黑子和红叶不在,你们都是一帮木头吗?戳在那里干什么?就不知道给我们这些警察朋友拿一瓶水解解渴,拿一支烟解解馋吗?

  大家一下子就全笑了起来。

  刑侦支队的人呢?现在看你们的了!董胜开还在大喊大叫:三台车,一前一后、减压阀在中间,最高规格!给我把这个减压阀以最快速度送到化工总厂去,宁可你们被摔得半死,也不能让减压阀受到一丁点伤害!

  胜开哥,说点吉利话好不好?舒云翔在笑着说:安全第一,时间第二,只要把减压阀安全的送到化工总厂就是胜利!

  就是。路指导员也在叮嘱着: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越是接近胜利就越是要谨慎小心,如履薄冰,千万大意不得。

  董胜开开始不停的打电话,给他的师傅廖解放、给王副市长、给黄*镇的童书记,给化工总厂的赵厂长,还有市委、市府的那些负责人,都只有一句话:减压阀找到了,完好无损,正在送往化工总厂。

  电话的那头的喜悦和高兴透过无线电波也听得见,只有公安局长廖解放一个人还保持着冷静,一再追问着:减压阀能确定吗?

  能。董胜开说得信心满满:是黄大军亲自认证的,那件东西就是俞老幺今天凌晨从犯罪嫌疑人手里得来的,同时汪雯雯也检查过了。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廖解放在电话里警告他:要是出了什么狸猫换太子的事,要是不是那个减压阀,我就要你的命!

  师傅,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不值钱,你都要过好几回了。董胜开冲着正在窃笑的路茉莉瞪了一眼:现在没我什么事了吗?

  你说呢?廖解放冲着电话吼了一句:你是警察!

  这就是廖解放。

  在董胜开之前和之后,廖解放也曾经带过几个徒弟,因为他的名气,任何人都会求之不得,可是有些人受不了他的打骂中途溜走的,也有受不了他的铁面无私、为官清廉而选择放弃的,在他被调到看守所以后,在那些谣言满天飞的时候,在他的升迁之路遥遥无期的时候,除了董胜开以外,所有的那些徒弟都和他不辞而别了。这也很正常,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懂得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

  可是董胜开没有走,不单单是那些南正街的人不让他走,也不单单是他的那些南正十雄的朋友不让他走;不是廖解放不让他走,也不是路茉莉不让他走,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想过要离开的念头。警长的理由太多了,除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有仁义理智信的传统信念,除了自己师傅的打骂和严格,还有教导和关怀。

  没法子,不是说,打是亲,骂是爱,又亲又爱用脚踹吗?师傅对我可就是那样做的,他从小就喜欢我,长大了我能做那种事吗?那还叫人吗?警长也会把自己的那只大手张开,像梳子似的从廖璐的头发中穿过,感受女孩子那种柔发从指缝中滑过的感受:再说还有这个小师妹,从小就和我在一起,没有我她该怎么办?

  小公主就感激得热泪滚滚,就给了警长一个甜甜的*,以后人前人后都说那是她的初*,警长就知道那是一种很大的麻烦。

  老幺。国庆节的午后,在恒昌大市场,因为又刚刚被廖解放骂了一句,董胜开有些无奈地对着自己的手机吐了吐舌头,就看见舒云翔和汪雯雯走了过来。高兴的拍了拍大帅哥的肩膀:今天你们这对金童玉女可真是立了大功,等放假结束上班以后,我要为你们两个请功!

  胜开哥,没我什么事,我只是个司机。舒云翔不知为什么眼睛里有些忧郁:从化工总厂到俞老幺的家,从荒货村到这里,全都是人家汪警官的功劳。

  路姐,听见没有?他就是这样一个坏人,不管什么事都把人家举得高高的,就是要让人家在外面风风光光,回去以后就不得不全心全意的为他**。汪雯雯还是那么冷艳的样子:董局,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能回家去吗?

  回去吧,不是还得为我们的大帅哥全心全意的**吗?警长挥挥手:反正万一再有什么事,还不得要大帅哥再一次把你给送过来。

  胜开哥这是什么话?警花美人竖起了柳眉、瞪大了星眸,不满的在说:就是没有他,人家还不是会很好的完成任务的。

  这句话别对我说,说了没用。董胜开咧着嘴在笑:你回到二十四号楼对杨大爹、肖外长、杨大妈、田大妈那些人说去,对四大天王说去,对五朵金花说去,看看你会得到什么反应?如果不是群起而攻之我就把董字倒着写!

  董胜开在那些眉开眼笑的警察中间看见了依然显得木然的黄大军和他的儿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做了个手势叫他过来,还递给了他一支烟。

  谢谢。黄大军接过香烟,有些感激涕零: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不仅害死了自己的老婆,也害得大家国庆节还忙来忙去的,如果没有那个减压阀……

  你就没想过吗?那个减压阀也救了你的命。董胜开用打火机给他点燃了烟:要不然,你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在哪块荒郊野外里游魂呢。

  我还是得感谢董所长和路指导员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你们及时赶到,我和儿子都得和**妈那样的。黄大军大大的抽了一口烟:我要立功赎罪。

  好啊。黄大军望着他笑了笑:说说看,你能立什么功?

  黄大军就把警车经过时代天骄星巴克咖啡馆的时候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警长。

  你没认错人吧?董胜开显得很冷静,拿过路茉莉手上的苹果手机给黄大军看上面的那两张通缉犯的照片:是他们吗?

  没错,就是余总和鲍老板。黄大军说得很肯定:上个星期我们还做过一次生意,是脚手架的紧固件。他们把价钱压得很低,余总还要鲍老板请他洗脚呢,我还请他们在耀东酒楼吃过饭的,都是为了以后的生意。

  所有的警察都给我听好了。沉思了一会儿,董胜开的大嗓门在康达物流公司响了起来:有情况,全体上车,时代天骄,星巴克咖啡馆!

  警车又一次呼啸而动了。

  在离开这里的时候,董胜开在黄大军面前站住了:看见了吧?我相信你说的话,现在轮到我谢谢你了。说吧,要我怎么奖励你?

  谢谢董所长的信任。黄大军的眼里**泪:如果可以的话,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行动了,我想回家去看看,那里还有我老婆……

  黄大军,你能确定你在路上看见的、在星巴克见面的是那两个家伙吗?警长又问了一遍,又一次得到了黄大军的肯定。董胜开呆呆地看了黄大军一眼,面色有些严峻,又*了**的儿子的头发,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黄大军的肩膀:那就这样吧,你好自为之,有什么事叫他们给我打电话。

  黄大军拉着他的儿子就跪下了。

  直到把警车开出了恒昌大市场,路茉莉才开口说话:为什么把黄大军放走?

  人家不过就是想回家看看,有什么了不起?警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警长舒舒服服的坐在副座上:再说人手不够,总不能派人跟着他们吧?

  胜开,你给我听好了。路指一字一顿地说着:你是把黄大军给放了!

  哪有什么样?人家都家破人亡了,你没看见人家有多可怜?恻隐之心总是有的嘛。警长又在点烟:再说,减压阀找到了,没人家什么事了,大不了就是非法收购,为什么不放了人家?

  怪不得人家说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既有廖局的铁面无私、疾恶如仇,也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一面。路茉莉的声音有些小:可你怎么就没有想过我还是个女人呢,为什么**了就不能放我一马?

  你和人家的情况完全不同,所以路姐就别在痴心妄想了。董胜开很惬意的把自己的大手放在了路茉莉修长的**上:你可是我的头号要犯,把你放走了我找谁去要人?路姐,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呆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