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和齐王府的人马共计三十余人,护着中箭的太子向来时的方向奔逃。
李建成被一箭射中了右肺,口中不停吐血。
随身的侍卫拔刀砍断了箭矢,从怀中掏出丹药,送进李建成口中。
西域秘药效力非凡,李建成勉力吞下药丸,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竟然颤巍巍地在马上坐直了身体。
李元吉双眼血红,抢过侍卫的弓箭向后射去,马匹颠簸之下全无准头,三箭全都射空。李世民再次张弓射击,一名侍卫催马冲来,挥动倭刀劈落了射向李元吉的一箭。
眼见身后左右都有骑士追来,李建成伤重难以开口,只伸手指向北面,示意从玄武门逃离。
三名心腹侍卫不等太子发话,自行转身冲击,意图拦截追兵,被尉迟恭迎面挑落一个,剩下两个也都瞬间被天策府的骑兵刺下马来。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东宫众人已奔行过了咸池殿,上了横跨河流的桥梁。眼见形式危急,李建成扯断颈中挂着的一块舍利佛牌,奋力向后抛去。
两名侍卫见状,对视了一眼,猛地脱掉了头盔,露出带着刺青的光头,转身冲向追兵,竟是两名僧兵。
那块佛牌落在地上,瞬间化作一头雪白色的巨象,身披黄金甲衣,嘴里长了四颗硕大的象牙,冲着天策府众人狂鸣一声,稳稳站定。
两名光头侍卫也是一声大喝,浑身泛起金光,在巨象两侧护卫。
这头巨象比寻常同类大了一倍有余,有如一座小山,和两个光头侍卫一起,死死堵住了桥梁。
李世民一箭射去,众将士也都纷纷射箭,那巨象长鼻摆动,只扫开射向了双眼的箭矢,任其他羽箭射在自己身上,两名东宫侍卫站在巨象前腿之后,任由对面射箭。
几十支羽箭纷纷被甲衣弹开,偶有射中的,也都未能穿透象皮。
两名骑士挺起马槊,向巨象发起冲锋。
白象双眼有如玉石,看似毫无生气,却隐隐透出凶悍之意,长鼻一甩,两名骑士连人带马就被抽飞到了一旁的水中。
李世民眉头微皱,命秦琼和程知节各领一队人马,从两侧绕行追击,自己则看向尉迟恭,开口说道:
“敬德,用真人的法宝。”
尉迟敬德点头,从怀中掏出那把桃木短剑,灌入内力真气,朝前方奋力一斩。
湛青色的剑气有如匹练,正正斩向堵住桥头的巨象。
这一剑声势煊赫,两名僧兵不敢硬接,只得后退一步。那头巨象却是丝毫不动,象头一顶,用长牙挡住了剑气。
老苟封存的剑气锐利无比,将象牙砍掉了老大一截,自牙根处流出金灿灿的血迹来,巨象一声悲鸣,却仍是不肯后退。
两名僧兵催动神通,将体内金光投射到巨象身上,只见斩断的象牙上竟隐隐有了复原生长的迹象。
李建成丢出来的那块佛牌,主材是西域高僧顶骨所化的舍利,用象牙,玛瑙,水晶等物镶嵌而成,在西域佛寺的宝塔之中供奉了数十载。
这头舍利化成的白象更是大有来历,乃是普贤菩萨身下坐骑的化身。
按《悲华经》记载,当阿弥陀佛为转轮王时,第八王子名为泯图,在宝藏佛前发愿:“修治庄严十千不净世界,令其严净,如青香光明无垢世界”。宝藏佛由此为泯图授记,改号为普贤。
其身下坐骑为六齿白象。
白象,白色为『众色之本,表万德主故。』白色表清净无染,白象代表愿行殷深,辛勤不倦。在大威势中,能够清净无染,为菩萨行持。
六牙,表示六波罗蜜——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慧智。普贤菩萨的坐骑为象也是有着特定含义的,经中记载:『普贤之学得于行,行之谨审静重莫若象,故好象。』六牙白象是菩萨所化,以表威灵,象征『愿行广大,功德圆满』。
《普贤观经》曰:『六牙表六度,四足表四如意。』《止观》二曰:『言六牙白象者,是菩萨无漏六神通。牙有利用如通之捷疾,象有大力,表法身荷负,无漏无染,称之为白。头上有三人,一持金刚杵,一持金刚轮,一持如意珠,表三智居无漏顶。』
眼前这个明显就是缩水版的了,不但只有四根牙齿,少了“精进”、“慧智”两门神通,还被斩断了“布施”长牙,背上也没能凝聚出手持宝具的尊者法相。
桥上狭窄,难以展开阵型。见青阳真人的法器有效,尉迟恭又是数道剑气斩了过去,两名僧兵齐声大吼,将法力尽数灌注进了白象体内。
只见白象剩下的三颗长牙璀然发光,“持戒”,“忍辱”,“禅定”三项神通同时发动,白象身上的黄金甲衣有如融化了一般,布满了象身。
两名僧兵竭尽全力,体表金光尽退,颓然坐倒在桥上。
尉迟恭这次斩出了七道剑气,体内真气用了一小半,心中暗暗吃惊。
这剑气犀利无比,自己才催动了八道,体内真气就已经用掉了将近一半,那青阳真人说在剑中存了三十六道剑气,这修为着实惊人。
眼见对面的怪物大放光芒,堪堪挡住了剑气,显然也是用了拼命的手段,尉迟恭不敢怠慢,按着青阳真人预先嘱咐的诀窍,运起真气,将木剑一折两段,口中大喝一声:
“真人敕令,有杀无生!”
二十八道剑气轰然而出,清光耀目,直冲云霄,有如一道铺天盖地的龙卷,径直扑向了堵在桥上的白象。
白象纵声长鸣,人立而起,浑身金光闪耀,三只象牙有如攻城的巨锥,狠狠撞向剑气龙卷。
这一撞有如崩山裂石,剑气四散飞射,将两侧栏杆打得粉碎,连桥面的木板都碎裂了不少,露出青石浇筑的基础来。
一名僧兵的头顶被碎木砸中,顿时血如泉涌,脸上却毫无痛苦之色,只是双手合十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
另一名僧兵同样如此。
两人念的都是西域梵文,声调古怪,语气却极为虔诚。
“诸佛慈悲,护佑毗沙门脱此大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