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拿起一旁的空碗，夹了几块放里面，“拿去厨房改刀，切成小块端过来。”
陶小米皱眉，想说牛肉不消化，顾历南抬下巴，“照我说的做。”
二少爷都吩咐了，陶小米也只能照做。
心说要是不消化了，给爷爷吃消食片吧。
不多时，陶小米端过来改过刀的牛肉，迟莞再喂爷爷吃饭的时候，他就老老实实地张嘴，配合多了。
迟莞由衷地觉得，顾历南简直是爷爷心里的蛔虫。
一旁坐着的顾嫣然，往爷爷盘子里夹了很大一筷子蔬菜，“哼，医生让你多吃菜少吃肉，一点都不听话！”
顾国振睨了孙女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瞪她。顾嫣然呵呵地，完全不理会那道眼神儿。
迟莞说她，“就知道欺负爷爷。”
迟莞也看见了，在顾嫣然低头扒饭的时候，那孩子眼睛都是红的。
顾嫣然心头难受，看到爷爷现在这样子，身型越发消瘦，连像正常人那样说话、行走都不能，哪里还有过去精时集团董事长的威严。
爷爷一定很难受，但他说不出来，他这能这样，一天天地老去，直到死亡。
夜里九点，待爷爷睡下之后，几个人分别离开。
顾嫣然和许征先走，从爷爷房里出来，小姑娘脸上挂着笑，可眼里润润的。她是那种外表看着娇生惯养，实际上很不愿意让自己在外人面前落泪的人，爷爷中风住院那次，好几次她都想哭，最后都忍住了。
许征了解她，总让她想哭就哭出来，她一抹泪：“想得美，我才不会在你面前哭！”
从老宅出来，车子行驶在山道上。
顾嫣然坐在副驾上发呆，好久都没有跟许征说一句话，许征看了她几眼，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明天就走了，没什么想跟我说的？”许征开了口。
“哦。”
顾嫣然这才扭头过来，咧开嘴笑笑，“挺舍不得你的。”
许征没好气地嘁了一声，“你舍不得爷爷还是舍不得我，我会看不出来？”
顾嫣然这才不好意思地说，“还吃醋呢……”
转开脸，脸颊都是红红的。
车速逐渐变慢，最后停在了山道上。
这条路就是顾家的，这么停车也不会挡了后面的人。就是四下漆黑，有些骇人罢了。
看他把车停了，顾嫣然红着脸又转回头看他，看见他一张沉默的严肃的，也很深情的脸。
“你……”
想说点什么，刚一张嘴就被男人扣着后脑勺吻了下来。
她喜欢许征，许征也喜欢她。
顾嫣然比许征小了好几岁，在不确定自己对她是不是男女之情的时候，许征和她保持距离，一旦确定自己想要得到这个女人，给出去的情和爱，就再也收不住了。
许征没真的碰过顾嫣然，除了偶尔的肢体接触，连她的衣服都没有脱过。
以前在美国，他交过不少女友，他保守，但不传统，和喜欢的女人发生关系是理所当然的。也只有对待顾嫣然，他觉得自己禁欲得都不正常了。
“我要娶你。”
双手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许征如是说。
彼此心脏急剧跳动，心口上下起伏。
顾嫣然喘着气，两只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回答他，“好。”
突然一道灯光射过来，紧接着有人鸣笛，是走后面的顾历南和迟莞跟上来了。
许征松开顾嫣然，将车子靠边给顾历南让了路。
待那辆黑色宾利开走，两人又在车里安静地坐了许久。
许征看着车前方，一手搭在方向盘上。
顾嫣然低着头，脸上一直泛着红，双手搅在一起，许征看她一眼，有点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和自己思考同一个问题。
“那个……”
顾嫣然开口，声音有些发颤。在这深黑的山道上，许征借着外面的车灯看她的脸，看不太清楚她脸上的情绪。
突然，顾嫣然抬头看他，“许征，我信你。”
许征愣了一愣，随即理解到她表达的意思，握住她一只手，点头，“我知道。”
她半张着唇，和他四目相对，鼓起勇气对他说，“今晚我想和你在一起。”
许征明白她的意思，一时间，他也变得几分紧张，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头真是局促而兴奋的，也是高兴的。
他再次点燃了车，一路驶进市区。
顾嫣然这晚上没有回家，十点钟的时候接了高丽萍的电话。
“然然，你去你爷爷家不回来啦？”高丽萍这么问，其实是想问她“你和阿征一起不回来啦？”
顾嫣然深深地呼了口气，回答母亲，“我在许征家里。”
高丽萍：“哦……”
然后，顾嫣然说，“我住在他家里。”
高丽萍：“这样啊……”
“妈，我和许征要结婚了。”
说完，就挂了。
顾嫣然将手机扔在一边，想了想又拿起来，给闺蜜发了条消息：“我今晚要干一件大事。”
几秒种后回房回复她：“啊？然然，你要献身啦？”
顾嫣然没再回她。
这天晚上，顾嫣然眼中的许征很帅，身材很好，也很性感。
当然，床上的表现也让她很满意。虽然她第一次，没有经验，许征也让她疼了，但她就是觉得他好。
耳鬓厮磨间，许征细细的牙齿轻磨着她柔嫩的颈肉，在她耳边呵着气，“宝贝儿，我迫不及待想要和你结婚。”
“知道了……”顾嫣然已经困得要死，眼皮直打架。
“你回来，我们就结婚。”
“知道了知道了。”
……
顾历南将车停稳在车库内，熄火下车，等着迟莞一同进屋。
迟莞小跑几步过去拉他的手，继续说着车里的话题，“我倒一直觉得，嫣然并不是大人嘴里任性跋扈的姑娘。”
顾历南没发表意见，只笑笑，抬手印上指纹，推门进去。
刚才在山道上，看许征开的车停在那，也不知道那俩货在那说什么要紧事，需要停下车说？
迟莞还在说着，“嫣然很担心爷爷的身体，她虽然不说，但我看得出来。”
顾历南回她，“那孩子不坏，就有时候缺心眼。”
回到卧室，男人转过身来搂着迟莞，唇贴上她的，一边吻，手上也没闲着，从背后钻入她的衣服里，喃喃的，“明天睡到几点？”
迟莞被他吻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唔……早点起来吧，开车也要……一个小时呢。”
“好。”
男人应声，然后弯了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直接往床上走。
“还没洗澡呢，你等等……”
“不等。”
顾历南把她摁在下面，一手按着她的肩，一手解着自己的衬衫，声音哑得夸张，“做完再洗。”
这晚上顾历南搞了两个多小时，中途抽了根烟，觉得没过瘾，拉着刚洗完澡的迟莞又来了一次。
结束时都凌晨了，迟莞烦他这样，明明第二天要出远门。
早上顾历南先起，知道她昨晚累了，让她多睡半个小时，叫人送来了早餐。
吃饭的时候，他手机响个没完，接完一个又一个
他坐在迟莞对面，一只手拿叉子，一只手拿手机，电话那端的下属在跟他汇报工作，这头，他眼睛望着迟莞，眨都没有眨一下。
眼看着迟莞脸上有了隐隐怒意，他说了几句很快收了线。
咳了一声，他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今天天气好像挺好。”
迟莞看他一眼，淡淡笑了一笑。
吃过饭，两人拿了简单行李出门。
酒店就头两天就定好的，热门景区，想要订好一点的酒店很难，那天迟莞运气好，刚好有人退房，她才定到一间海景房。
路上，顾历南开着车电话又响了。眼角余光瞥了迟莞一眼，他接起来。
迟莞脸朝着车窗外，看都不想看他。
之前说什么来着，安排好工作陪她出来这两天，公司的事情一概不过问。感觉他说的话都不能信了。
到了景区酒店，车停好就进去办理入住。
这地方自然比不上城里，最好的酒店也就那样，迟莞又看一眼顾历南的表情，感觉那人四下看环境的表情好像对这里很嫌弃。
进了电梯，迟莞说他，“凑合了吧，要是运气不好你连这里都住不上。”
顾历南很快反应过来，回她，“你误会了，我没有嫌弃。”
“你东看西看，不是嫌弃是什么？”
“……”
女人是什么脑回路，他打量一下酒店环境，倒成了嫌弃了。
也难得跟她争论，知道她一大早就对他不满，出发的时候心里都还隐隐藏着恼意。
刷卡进了房间，迟莞先去上洗手间。
等她出来，顾历南又在接电话。
真是忍无可忍，蹙着眉最后盯着他背影瞧了一眼，自己一个人摔门出去了。
顾历南挂了电话，很快跟了出去。
迟莞进了电梯，眼看他追上来了，使劲摁关门的按钮，男人几大步迈过来，挤进了轿厢。
“咳，sorry。”
男人跟她肩并肩站着，望着对面镜面上一高一矮两个人，他道歉。
迟莞也看着他，两双眼睛在镜面里交汇。
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有家商场的专柜，临时出了点问题。”他说。
迟莞没吭声。
几秒后，他又说，“导购被客户欺负了，客户是律师，找麻烦，有理有据要讹人。”
听到这话，迟莞有所动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电梯门开了，顾历南搂着她走出去，一边说，“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两人走出酒店，迟莞两片唇动了动，这才开口，“你好像，对底层的员工很关心。”
他答：“不管是哪一层的员工，始终都是我的员工。”
迟莞反手，握住他的手。
“在你公司工作真幸运。”
“做我老婆也很幸运。”
“……”
迟莞抿了抿唇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不能让他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从家里出发时已经接近十点钟，在酒店耽搁了一阵，再出来时就已经十一点半了。
古镇沿途都是卖民族服饰和小饰品的，和丽江那些地方没什么多大区别，也不知道这两年怎么就成网红地了。
顾历南这么评价，迟莞轻嗤一声，“重要的不是这个地方好不好，而是跟谁一起来这个地方。”
“好好好。”
顾历南话里话外顺着她，今天是自己理亏在前，所以什么都让着她，她怎么高兴，他就怎么附和。
过去，他应该是很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