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像要随时散在风里的人,穿着一身灰袍子,带着一顶大兜帽,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君陌笙听到了。
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
他听到那个人寂寞的声音:“你想好了吗,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他小声的回复。
这一刻,两个人的耳朵里没有杂音。
世界安静的运转,草木都有各自的颜色,潮汐也有规律的起伏。而仅仅是在一句轻轻的叹息里,两人相视而笑。
寂寞的人要靠同样寂寞的人来拯救。
虽然我们时日无多,虽然我们还不太懂如何表达感情,但是余下的日子里,把你捧在手里,心里,把双方融进骨血里,永生难忘。
总有一天会懂的。
“月西沉……西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随你。”
“别丢下我,死也不要丢下。”
“呵,我已经死了。”
“那……魂飞魄散呢,转世重生呢,都带着我好吗。”
“你为什么要黏我这么紧。”
“没办法啊,放不下。还有……”
“还有?什么?”
“下次做爱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
“不是你每次都说要用力点。”
“哈哈哈……嗯,那亲吻的时候轻一点吧,你咬的我满嘴都是血腥味。”
“好吧,随你。”
“我是在做梦吗。”
“哪里像做梦了。”
“不知道,好不真实,我做这个梦做了十几年,到现在都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让我亲一下你,感受一下真实。”
“你肯定又咬的我满嘴血。”
“疼才能感受真实。”
“嗯,说的也对。好啊。”
“呵呵。”
从此世界诞生出新的颜色。以前从来不会出现,将来却会永恒出现的颜色。
河水缓慢结成冰块,稀薄的光线照射进白雪的缝隙,流光交错,花香漫长。
杜百落和林遥回去的时候,经过那家雪凌乐器。
林遥率先停下来,不无遗憾道:“没听你弹成琴。”
“阿遥还记得。”
“当然。”然后他拉着杜百落走进去,“买吧,这次我可以结账。”
杜百落在他身后笑出声:“阿遥什么时候有钱了。”
“敢小瞧我。”
对杜百落来说。
不管君陌笙和月西沉是什么关系,他最终拜别君将近的时候,眼睛里是自责的,或许他也舍不得,亲情虽然对他来说有过伤害,但同时也给过他关爱。
虽然在取舍中他选择了月西沉,但对君将近来说,他把话说开了,他们两个不会再有误会和剑拔弩张,君将近这个做父亲的,必定会心有宽慰。
积雪渐渐消尽,潮湿的空气里流淌着轻轻的琴音。
杜百落在房间里拨弄了好一阵子,才在林遥促狭的催促下清了清嗓子,维持着面目的冷静道:“就算弹的不好,阿遥也不要笑话我。”
“嗯哼。”
他坐在床上盘着腿,把琴放在腿上,有些沉,但是没办法,他现在有点想显摆的心思,也就顾不上什么沉不沉,合不合规矩礼数了。
手指按动琴弦的时候朝躺椅上的林遥看了一眼,对方又对他轻轻笑了下。
随着起调。
所有的阴霾不快都能随着这抹笑消逝在低沉的音色里,把调子升一升,弹出个欢快些的曲子,配合着氛围,倒也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